才松了口气，外面的人都被挡在强弓劲弩之外，而此地的女主人乐灵子依旧身着素衣，在这儿静静地等着她来投奔。

&esp;&esp;她本可以早早逃离，却一直等到了现在。

&esp;&esp;南子没了往昔的艳丽与卓尔不群，她头发散乱，面色苍白，能够搅动乾坤的九尾青丘纯狐成了一只怯怯需要人保护的小狐狸。

&esp;&esp;乐灵子叹了口气，她曾见南子起朱楼，眼看她长袖善舞，宾客满堂，今日却又眼看她楼塌了。

&esp;&esp;以涉世不深的心机跟右师那样的老政客玩弄权势，终究是敌不过啊……

&esp;&esp;南子看了看乐灵子，两女一时无言。

&esp;&esp;她又瞧了瞧比她更加怯懦害怕的公孙纠，心里一阵厌烦。她苦心挑拨乐大心、四公子与向氏兄弟之间的矛盾，这一点上她成功了，但随之引发的动乱和火拼却连同她依靠的树林一起吞噬。

&esp;&esp;“一切都完了。”

&esp;&esp;向氏败北了，国君父亲被老逆贼乐大心控制了，连她平日里不屑的司城乐氏也无法回援，在宋国，她失去了一切可以凭借的对象。没了借力的藤蔓，终究只能无力地瘫软倒地，无论上面能开出多么美丽的姹紫嫣红，都只是别人的附庸而已，这就是她南子的写照。

&esp;&esp;接下来，她便只能闭着眼等待命运，被强行带回宫中，强行嫁到卫国，用身体和媚术取悦卫侯元那棵生虫垂死的老槐树，希望还能依附到他身上？等到他死了。自己还能仰仗谁？继续勾引卫国的各色卿大夫，为了在朝堂厅室里求生存而人尽可夫么？

&esp;&esp;像美女息媯一样，或者连息媯都不如，只能效仿夏姬？

&esp;&esp;那样的话。好歹能求得一条活命。

&esp;&esp;门外响起了金鼓齐鸣，还有防守者的高呼，弓矢释放的微响，以及门口处传来的巨大撞击声。

&esp;&esp;砰砰砰！赵丘的正面已经被包围，这座乱海里的小岛。也在狂风骇浪下飘零不已。

&esp;&esp;公子纠吓得抱头大哭，南子也苦恼地按着自己的太阳。

&esp;&esp;不，无论是息媯还是夏姬，那都不是她想要的未来。

&esp;&esp;哪怕是三尺白绫，也好过苟延残喘！

&esp;&esp;“灵子，求求你。”

&esp;&esp;南子垂泪，看着依然淡漠而无惧的乐灵子，她仿佛一朵永远绽放的夜来香。司城乐氏实力尚存，也不算乐大心的死敌，那些叛逆不大可能非难她。所以她其实没太大危险。

&esp;&esp;“你的医术能救人，也能杀人，有没有这样的毒药，能让我死后依旧带笑的那种！”

&esp;&esp;乐灵子轻抚她的手，沉默半响后，淡淡地说道：“有，只需片刻，阿姊便能如愿。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南子梳妆完毕，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，铜鉴里的她恢复了往昔的雍容。

&esp;&esp;她惨笑道：“夏亡以妺喜。殷亡以妲己，周亡以褒姒。夫美女者，亡国之物也。妹喜年代久远，且不论。灵子，你知道妲己是怎么死的么？”

&esp;&esp;作为殷商之余，宋国的女子怎么会没听说过那段往事？或许周人对有苏氏之女有许多非议，但宋人却暗暗带着点欣赏。

&esp;&esp;乐灵子一边配置着毒药，一边答道：“帝辛战败于牧野，于是奔命于朝歌。登鹿台之上，伴随着三万枚美玉一起自燔于火。妲己则不愿让烈火毁掉容貌，于是自缢而死，与帝同休。周武王登上鹿台后，用黄钺斩下帝辛之首，悬在太白旗上。又用玄钺斩其首，悬在小白旗上，展示给三军和殷民看……”

&esp;&esp;“那褒姒呢？她是怎么死的？”

&esp;&esp;“未死，被犬戎掳走后不知所终，据说秦人击戎，曾见过褒姒，她为犬戎王生了两个儿子，依旧闷闷不乐，轻易不笑……”

&esp;&esp;南子颔首，桃花眸子般的眼睛微眯：“为何不笑，身而为尤物，若是没了笑颜，那还有何意思？我还是喜欢妲己的死法，任由天下人唾弃也罢，毁谤也罢，但她却足够壮怀激烈！可惜没有像帝辛那样的英雄陪我一起死。”

&esp;&esp;乐灵子看了她一眼，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：“药好了……”

&esp;&esp;紫色的溶液盛放在闪烁光芒的金色杯盏中，倒映着南子美艳的脸，甚至是她眼睛里细密的恐惧。

&esp;&esp;“这药真能让我死了也带着笑？”

&esp;&esp;“它长得像芹菜和茛草，开白花，但汁液溶于水后却是紫红色的，服之立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