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划破木犀脖颈,只差一点就会刺穿咽喉。
&esp;&esp;没料到半路还会杀出个程咬金来,木犀豁地回首:“谁!”
&esp;&esp;只见一人长身玉立,白衣珠玉飞扬,温润眉眼在触及凤皇身上那一道道伤口时赫然冻结。
&esp;&esp;凶器入手,这柄剑时隔多年再度出鞘,煞气深厚得惊悚,一时竟令周遭的温度都冷却下来,寒意滚滚。
&esp;&esp;宣明聆从未在蔚凤眼前露出过这副冷凝神情,可他装不下去、忍不住,怒火中烧,只想将这只趁人之危的妖斩之后快。
&esp;&esp;抬剑,直指木犀,天然含笑的双眸微微眯起。没有二话,他仗剑而上。
&esp;&esp;“小师……”浑身麻痹,硬抗着天劫的蔚凤瞥见来者,恍惚了一瞬,分不清今夕何年。
&esp;&esp;下意识脱口而出,又被强行咽回去,几乎闷出一口血来。
&esp;&esp;眼前一会儿是曾经无比亲切眷恋的小师叔,一会儿是拿剑捅穿他心口的少年,一会儿又是被绑在问剑峰时,无论怎么呼唤求救,都不曾出现的过的身影。
&esp;&esp;恨吗?
&esp;&esp;他曾将最后一线留给道修的天真与信任寄望在对方身上,可那人却无比冷酷地将之斩断。
&esp;&esp;整整八十一日的煎熬,凄惨凤鸣传遍问剑谷的每一寸缝隙,宣明聆不可能听不到。
&esp;&esp;他被禁足在问剑谷,哪也去不得;他就在问剑谷里,可始终没来看他一眼。
&esp;&esp;一颗心忽冷忽热,宛如浸泡在酸水中。蔚凤无暇多想,又要迎上下一道雷劫。
&esp;&esp;宣明聆的路数乃明显的玉石俱焚,只要能在对面留下一道伤痕,不惜以己身来换。
&esp;&esp;不消多时,他与木犀身上便鲜血淋漓,可宣明聆仿佛感不到痛般,再度狠厉攻上。
&esp;&esp;木犀被他悍不畏死的态度惊到,出手都有了犹疑,可蔚凤在一旁看得清楚——木犀消耗再大,到底是结丹期的妖兽,更何况这儿有那般多的树木供他回春。
&esp;&esp;宣明聆是道修,可身上没带太多灵器,光凭一柄剑,照这样下去,撑不了多久。
&esp;&esp;不知是恐惧,还是置气,蔚凤分不清内心的声音。他眸中火焰高涨,顶着天劫,一把推开宣明聆,被木犀从背后刺穿了腰腹。
&esp;&esp;痛得想要蜷缩,满身冷汗,上空,雷霆积蓄,片刻不停。
&esp;&esp;蔚凤狠狠瞪着满面愕然的宣明聆,艰涩而又冷厉地斥道:
&esp;&esp;“这儿不用你管,滚开!”
&esp;&esp;99 麟迹(完) 从此踏上一条飘摇前路。……
&esp;&esp;从未被蔚凤用如此严苛的眼神看待过, 宣明聆的动作不禁一停。
&esp;&esp;但他很快回神, 沉默着,剑光流转,贯穿了还没来得及收手的木犀。
&esp;&esp;木犀伤重遁入树中,这才令两人有了喘息的余地。
&esp;&esp;“你……”宣明聆涩然道, “你想起来了?”
&esp;&esp;蔚凤本还隐约抱有一丝期望, 不肯相信宣明聆会真的因他是妖而放弃他,见状, 心底一凉。
&esp;&esp;那些乱七八糟、绝望到不可置信的记忆……竟是真的?
&esp;&esp;宣明聆在愧疚——因为,曾经放弃过他?
&esp;&esp;他一瞬间想要惨笑, 却笑不出来,冷冰冰地嘲弄道:
&esp;&esp;“既然做出那种事, 如今又何必假惺惺地过来?难道还指望我会对你感恩戴德吗?”
&esp;&esp;宣明聆瞥了眼天边的劫云,七重才降其五,可蔚凤已快至强弩之末。
&esp;&esp;他避开对方的凝视,藏起眼中受伤与忧色,淡声道:“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?结丹为道途一大凶坎,不可把天劫当儿戏。”
&esp;&esp;蔚凤简直恨死他这副疏冷的态度了。
&esp;&esp;他真想质问——是人是妖在你眼中, 差距就这般大?那教我要平视万物、以确事定正邪的, 究竟是哪个?
&esp;&esp;这样暴露自己在意的话,蔚凤说不出口,只阴下脸, 冷哼一声当作回应。
&esp;&esp;湖心打得激烈, 树下,灰蛇心中一喜,盘算着他们两败俱伤的可能,自觉尚有回转。
&esp;&esp;被迷晕的妖兽还横躺着, 一时半刻醒不过来,下属们相互残杀,已献上不少血肉,龙谷中的血色愈发浓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