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神通广大,连您都不知道他是谁,我怎么可能知道呢?”玛姬肯定地说。
沙威突然沉默了,过了一会,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:“希望你不是为了嘲讽我才这么说,玛姬小姐,我认为那位年轻人现在处境不会太妙。”
亚当!玛姬扶住那松动的护栏,才没从台阶上摔下来,她忍着头晕目眩,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:
“我说的是真话,先生。”
古费拉克这时站在到她前面,他的身高要比沙威高那么一点,正好抵消了台阶所造成的差距。
“您作为一名绅士,法兰西帝国的警察,”他平视着沙威,“以审讯的口吻对待一名女士是否不太妥当?”
沙威的表情说明他不吃这一套。
“在我看来,人只有嫌犯与非嫌犯的差别,”他往下走了一个台阶,便又能以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玛姬,“这种差别就是我执行公务与维护公正的准则,玛姬小姐,你在我眼中已经步入嫌犯的范畴。”
他打量了一眼古费拉克的着装,恭敬地说:“先生,您得擦亮您的眼睛。”
“我眼睛亮着呢,”古费拉克不耐烦地回答,他看出玛姬已经冷得受不了了,“既然没有实际证据,您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。”
沙威吃了一顿抢白,脸色很是不好看,他维持着基本礼仪,抬手碰了碰帽子,拿起他的拐杖走下台阶,临走给玛姬鹰隼般的一瞥。
可惜玛姬没看见。
她推开债券人监狱的门,门厅里燃烧的炉火立刻让她感觉好了不少,有一位别着肩章的警官从炉边的矮凳站了起来。
“您找谁?”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副眼睛戴上。
“崔维斯克利夫特,先生。”
警官戴上眼睛后看清了说话的是位年轻漂亮的女郎,便和蔼可亲地说:“是昨天新进来的犯人吗?听说他欠了一大笔债,竟然还会有女人来见他——您稍等。”
玛姬的脸被炉火烘得发红,只不过这位警官比她想象得要温和,善意地调侃了一句后,便从裤兜里掏出一大串钥匙,慢条斯理地挑出一支圆形的,打开壁炉边那个与发霉的墙壁融为一体的生锈铁门,一股更为浓烈的臭味涌了出来。
古费拉克想跟上去,但警官堵在门里看着他:“您不能进,先生。”
古费拉克摊手:“我不理解,同样都是人。”
“您是男人而她是女人。”警官耐心地解释,“如果她想要帮助犯人逃跑,我相信我能够制止她,但您——我没有这个自信。”
在经历了各种优待之后,古费拉克终于由于他男人的身份被拦在铁门外,遗憾错失与克利夫特见面的机会。
铁门内是一条长廊,侧边是一排小隔间,用粗硬的铁栅栏锁起来,里面三三两两关着囚犯,带着锁镣喝酒吸烟打牌的都有,仿佛这里不是监狱,而是花天酒地的娱乐场,充斥着快活的气息。
这是有阳光照进来的部分,走到里面时的声音便渐弱下来,深处的囚犯是单人单间的待遇,又缺少光照,故此养成了成天睡觉的习惯,能够听见的只有震天的呼噜声。
警官走过一个拐角,对玛姬说:“就是最里边的一间,您要在外面跟犯人说话呢?还是进去?”
“进去。”
警官心领神会地笑了笑。
犯人坐在地上,肩头裹了件看起来不大合身的大衣,背倚着墙壁,抬头望着顶,对钥匙插进锁头的声音不做任何反应。
“您进去吧,”警官打开门,“我在远一点的地方等您。”
尽管是冬天,在监狱这个大型洞穴的深处仍然密不透风,闷得人喘不过气来,玛姬抬脚跨过门槛,身后立刻传来关门落锁的咔嚓声。
她回过头,警官对她报以抱歉但请理解的微笑。
玛姬朝他道了谢,等他消失在拐角处,才扭过头,看着那闭着眼睛的人,她心头莫名升起一丝紧张,犹豫了一会,低声道:“克利夫特。”
犯人终于睁开眼睛:“玛姬小姐。”
也许是饥饿,他懒得动弹,只是淡淡地说:“法庭上您没来,现在反倒能抽出空来,也难怪,今天天气是要比前几天好点。”
玛姬心头一梗,低声辩解:“我去了的。”
“是吗?”克利夫特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,又把头转回去,“真可惜,我没能看见你。”
很明显他不信。
“……”玛姬理顺裙摆,在他身边蹲下,柔声说:“不管怎么样,先吃点东西,我知道你饿坏了。”
克利夫特说什么都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,他心里怀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,他清楚的知道,再不进食——他真就要饿死了。
玛姬看着他嚼着面包慢慢吞咽下去,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,头发长长了,下颌冒出来的胡茬倒是用小刀剃干净了,但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血痕,总体来说,精神还算可以。
她心头升起怜惜和愧疚。
“庭审的结果很不错,这是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