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岁,围着丝巾,半边头发花白的中年女人目光对上。
十秒后,她看见对方慈爱的笑容凝固到唇角,泪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蓄积到眼眶内。
对方戴了黑框高度眼睛,镜片很快被不间断的深呼,蒙上一层白蒙蒙的雾。
谢韶筠挪开视线,朝嘴巴里丢入一瓣橘子,酸到了牙齿。
所以她没什么礼貌,也没有喊对方阿姨,懒洋洋打了声哈切:“你好,谢韶筠。”
“啊?”
“啊。”
手里的梳子没抓住,咚一声掉到床下,她缓缓偏过头,视线定格到谢韶筠脸上,无知觉又“啊。”了一声,只能发出以此简单的音节。
过了一会儿,脸上出现惊慌,她伸手去拉抽屉,手背磕到了床头柜,没有搭理,只是焦急的在桌肚内寻找镇定类药,皲裂的手剧烈颤抖,七八只药瓶被她毫无章法在手掌滚来滚去。
保姆出去了,冯钱钱察觉到不对,便上前问她,“有哪里不舒服?”、“需要帮忙叫医生吗?”
冯慈念眼睛变得又酸又涨,双眼通红,视线越过冯钱钱肩头,用颤抖的手,指着谢韶筠。
嗓音仿佛干枯的树枝摩擦地面,嘶哑说:“夫人,她……”
冯慈念用手指着谢韶筠问:“她是你的?”
冯钱钱精明地察觉到一丝不对,扭身谨慎挡到谢韶筠面前,介绍道:“是我女儿,谢韶筠,怎么呢吗?”
“我女儿——”泪液从冯慈念眼眶掉下来,她说话有些断续,通红着眼睛,捂紧嘴巴,深吸气:“我女儿也叫谢韶筠。”
冯慈念问冯钱钱:“是不是认错了,谢韶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?”
病房里,冯钱钱表情一刹黑了,安静几秒。
“冯教授,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。女儿我肯定不能认错,我们家夫妻霸道,别人认她们做干女儿都是不同意的。”
冯钱钱气到了,斩钉截铁说完。见冯慈念仍讨人厌盯着谢韶筠,她拉下脸,摁响床头铃,给冯慈念叫了精神科医生。
并生气的拉上布帘。
谢韶筠抬起头看见她妈抿着唇瓣,给谢橙发短信,讥讽道:“头次见,以为对方是书香门第,没想到,好啊,看着闺女好看、听话、乖巧,竟胡说八道要跟我抢女儿。”
谢韶筠被逗笑了,把酸橘子喂到冯钱钱嘴边:“妈。”
她说:“吃橘子。”
027
从昏迷到醒来,谢韶筠接二连三遇到了两位,过去曾经以为再也不会遇见、且伤筋动骨恩断义绝的故人。
既精神失常的池漪,以及见到她会惊慌失措、语无伦次的冯慈念。
谢韶筠发现,她对两人厌恶程度是不同的。
厌恶冯慈念可以立即换病房叫她消失,厌恶池漪一点用都没有。
谢韶筠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去的事情,但一旦起了开头,她有个不好的习惯,会去把当时完整的一件事情回忆结束。
朱思成出狱在秋季,9月27。
记住这个日期,并不是给她带来多么令人难忘回忆的一天,事实是,这个日期是谢韶筠加深对简晴或者谢光旗冯慈念厌恶程度的日子。
那天下了很大的雨,冯慈念与谢光旗很晚才回家,他们当天参加的是重要的学术研讨会,而并非酒会。
然而回来后,谢光旗仿佛喝醉酒一般摔碎一只茶杯,踹翻了沙发。
他发了很大脾气,手里拿着家法用的黑色、有鳞次栉比倒刺的鞭子,踩着没有换下来的皮鞋上楼,冯慈念跟在他身后。
脸色同样不算好,在上楼的这个过程中,她只是伸手象征性拦了谢光旗一秒,叫他有什么事情等明早再打谢韶筠,毕竟他年龄大了,动怒伤身体。
谢韶筠此时揣手机下楼,她想在客厅酒柜里找绷带与消炎药。
因为当天中午,朱思成揣一把刀上门,谢韶筠碰见了他。
这一天,简晴把朱思成逼上绝路,朱思成成了一头即将染血的孤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