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种花?”塞尔带着不满的声调微微上扬,胸口也剧烈的起伏了一下,“像我?”
“是的。”科特拉维说,“它们像你,你也像它们。”
泥泞里催生出一朵脆弱又坚韧的深色花朵,能在漆黑的地方赠予意料之外的光辉……
“现在似乎不是一个恰当的、适合追忆过去的时候?”塞尔打断了科特拉维。
“那就没什么时候是正确的了。”科特拉维回答。
“……的确。”塞尔难得赞同了对方。
任何时候其实都不是时候,因为几十年已经过去,他们漫长的生命也不适合铭记这些琐碎的小事。
带着温度的水滴落在塞尔身上,在顺皮肤滑落的过程里迅速变得冰凉,而后消失不见。
塞尔过于惊愕地低下头,抬起了科特拉维的脸,应证了自己的猜测。
科特拉维连自己的哭的原因都不明白,却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恐怕既既可笑又可悲。
有什么被限制了。这一部分“被限制”的或许才是对的,科特拉维想,他自己挣脱了“限制”,可是新的“限制”又出现了。自相矛盾。
“我才是异类。”科特拉维轻声说。
塞尔没有嘲弄科特拉维,甚至没有问为什么,无论是这句话,还是眼泪,反而主动凑近对方。
湿热的唇舌划过科特拉维眼角的时候,他主动闭上了眼睛。塞尔仔细的舔吻了对方的眼角,两遍,然后吻了他的嘴唇,途中短暂地停下来,等待对方重新睁开眼睛,在近在咫尺的距离盯着对方水光尚未散尽的眼睛,抚摸着他的脸。科特拉维同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,像幼时那样半仰着脸。
塞尔始终是嫉妒科特拉维的,从对方不动声色的超越自己开始,从对方成为半圣阶开始,一直到他跻身双圣阶和首座,甚至是科特拉维失去力量之后,这种嫉妒都没有减弱过。
直到此刻。
他是真的怜悯他了,只是科特拉维并不需要这些,所以他没有施舍这种怜悯。
他的手最终停留在对方浅色的头发上,缓缓地收回,改为轻拍科特拉维的脸,像一个并没有用力的耳光。
“清醒一点。”他说,“这不像你。”
“对。这不像我。”科特拉维犹如自言自语般说。
“那就……换一种像我的方式?”
他以商量的语气将对方拉低,他在彻底贴近对方的时候,已经收敛起自己所有的存于表面的温柔和脆弱,不再像对以往无以计数的情人那样甜言蜜语。
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,在这异常空旷的房间回荡,没有优雅的基调,没有微笑,可也没并非急不可耐,就像是没有感情,是某种条理分明的公事公办,一一罗列。
“不要控制你的身体,把控制权交给我,不好吗?”
“同样的意见还给你。”
“还是这么不解风情。”
身体早已经恢复原状,却尚未来得及以往此前的感觉。
两个不合尺寸的部件组合被强迫凑在一起,直到变成适合的另一部份为止,都像是最暴力的肉搏。
谈不上优雅。塞尔想。跟平常的那家伙完全不一样。
谈不上伪装。科特拉维想。这才是对方的本性。
谎言由此成形,其上再套另一层谎言,用身体伪装出契合的假象。
“你想要我……”
微妙的停顿,绝妙的隐没。
“就像我一样。对吗?”
塞尔尽可能挤出毫无起伏的回答,可他不确定起来,干脆闭上了嘴,不发出任何声音。
“我不会让谁妨碍你的实现自己的目的。无论是谁。”
再度停顿。
“我们会是彼此唯一的束缚。”
塞尔的声音含混不清,如同卡在喉底的某种呜咽。
“你需要我,对吗?”科特拉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,用力掐住对方的腰,卡在髋骨的位置,不让对方有任何脱离自己掌控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