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真的能摆脱那些枷锁吗?会不会因此也舍弃掉他所笃信至今的部分,那些他所珍视的部分。
一切都是未知的。
风景片段跳跃,如同临死前大脑展露出来的闪回。
荒原里被血浸软的泥。
冻火与坍塌的颓垣。
结果都是离开。
讽刺至极。
直到看似冰冷的苍蓝火焰逼退了一切,也焚毁了一切。留下一双跟那些火焰相似的眼睛,如同两团蓝色的火,呼唤着他的理智。
——你不是保证不会抛下我的吗?
少年肩膀颤抖,声音也同样,仿佛压抑着啜泣,也像一只还无法露出利齿的幼兽。
过于年轻的纯血,还需要很多耐心等待自身的成长,否则结果就会变得惨烈。像无以计数在荏弱的幼年期死亡的纯血,像科特拉维,也像以前的自己无论如何努力,都追逐不上导师的脚步,只能对导师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无力违抗,很难让他不产生同理心……
“你醒了。”
熟悉的声音让他眼睑轻颤,却还来不及彻底睁开,已经面对一个力道过大的拥抱,甚至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向了他,几乎让他窒息。
“小城主,”他瞥着伏在自己颈边那颗有着灰金色头发的脑袋,勉强自己尽可能挤出一点可怜的声调,“我要断气了。”
娴熟地谎言。
“断了算了。”
对方没有被骗。
是他熟悉的回答方式。
同样熟悉的还有这不温柔的口吻。
就像此前……此前?什么时候?
阿达加迦意识不清地回忆着,脑袋却像是被什么糊住了。
对,就好像是不久以前,他就是被这道声音从那些说不清楚的“东西”里呼唤回来的。
“真的。我的脖子要断了,肋骨也是。”阿达加迦以玩笑似的口吻换了一句谎言。
等待中的“那也断了算了”没有继续出现,帝坎贝尔反而迅速地松开了手。
“抱歉。”
他甚至还附送了歉意。
接着却拿起了他的章 纹剑,忽然跃向旁侧,与一个栖进的同胞打了起来。
阿达加迦立刻迅速而彻底的清醒过来。他抛开一贯的谎言和故作无辜的行径,迅速整理方才发生过的一切事情。小城主并不像此前他在中央城堡外看见的那些、犹如被什么控制了那样在私斗,更像是单纯的在抵御攻击,并且不打算反击。而从阿达加迦置身火焰、准备阻止那些火扩散之后的事情,他甚至都已经不大记得清了。
他就像经历了一个过于兀长的梦,醒来后只能勉强记得有过这样一个梦,却记不清自己具体听过或说了些什么。直到小城主忽然出现,并跟他说“回来就好”的部分,他才开始有具体的记忆。
冻火灰砾(25)中
阿达加迦来不及更进一步理清自己的思绪,他的眼睛就因为缺少了帝坎贝尔的遮挡被周遭的光亮所刺痛。他不得不艰难地抬起手来,略微遮挡片刻,等待自己的眼睛稍稍适应后才重新放下。
“帝坎贝尔大人用不着道歉,我只是开个小玩……笑。”
他随口向帝坎贝尔所在说到途中就注意到了自己的手,声音也就此打住。
他失去意识前就被火焰灼伤的手已经恢复原状,显然是做完了吟唱治疗。而能如此迅速且完美的治疗的光系水域法师,他显然只认识那么一个。
他躺在地上,费力地转动着脑袋,试图寻找那道有着亚麻色头发的身影,准备向卡露雅尔道谢,却因此跃过大家战斗的缝隙里、如同不停暂停和跳过的电影那样,断断续续地看清了周遭的一切:
塞尔正躺在他旁边不远的地面上,双眼紧闭。他显然已经得到了恰当的再生治疗,只是他还没有醒,显然短期之内也不可能醒。诺拉正在他旁边,竭尽所能的保护着他、不让他为周遭的私斗波及,并且不断呼唤着他。阿达加迦试图去摸摸她的发顶安慰她几句,可是他的手像石块一样沉重,身体也是;
人族的兵器发出的光芒与自我消解的空间魔法要塞墙壁相互撕咬,映得天空一片怪诞。如同柔软的食肉蔓藤缠上巨大的钢铁怪物,互不相让的进行着决斗。可惜无论它们如何撕咬啃噬,竭尽所能的毁掉对方,依旧势均力敌;
一部分同胞依旧在进行无聊的私斗,而已经破损的几个要塞缺口涌进西乌斯的不是人族,而是鬼族。不多,却足够给本来就混乱的西乌斯增添难以应付的危险,让诸多低阶亚灵不得不同时面对失常的同胞和魔鬼来战斗,死伤再所难免;
尖叫与战斗声立刻混淆进坍塌与爆炸声中,中央城堡蔓延出来的火焰无疑是最大的恐怖敌人。它让整座城都笼罩在了赤红的火焰当中,这种过大规模的火焰让水域法师的力量跟不上火焰燃烧的速度,只能徒劳的浪费着魔力,让无数受伤的同胞都没有机会得到治疗;
不止是灵族同胞们因为魔力见底而绝望,还有自然精灵们也同样绝望。无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