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种秘药。

&esp;&esp;“甘霖”的原名。三王子嗫嚅了片刻，拗着舌头，念出了一个古怪的发音，“用大周的话说，它叫做‘生物基因靶向变异液’，也叫‘靶向进化液’……”

&esp;&esp;三王子并没有解释这些他勉强才理解了的词汇。

&esp;&esp;这些超出当前大周平民理解的词汇，对能来往于诸多阳世的修行者来说，都是默认知晓一二的。

&esp;&esp;“灵芝庵能用它，将一个人从里到外，完全改造成动物的躯体、模样、习性……也能强行让一头野兽的肉身变异‘进化’成‘人’……再借由洞天的配合，再将为人的智识灵性，全部置换给野兽，置换后，甚至那头野兽连相貌都能模仿原主人，效果堪比入道。”

&esp;&esp;“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洞天虽然破了，但还回来的，只是最基本的智识灵性……肉身，已经被‘变异液’彻底改造了，这是阳世意义上的物质的不可逆的改变，无法扭转……”

&esp;&esp;听到这里，李秀丽眉头大皱，思索片刻，忽道：“不对，既然‘甘霖’能将人的肉身变成野兽外貌，那可以再用‘甘霖’将肉身再次改造回人类外貌。”

&esp;&esp;她话音刚落，寿阳百姓忽然愈加沉默，渐渐，有人嚎啕大哭。顿时，哭声一片。

&esp;&esp;李秀丽奇怪：“你们哭什么？”

&esp;&esp;无人回答她。三王子亦不敢答。

&esp;&esp;直到，跟在她身后的孩子里，唯一一个幸存至今的原寿阳本地孩童，狗儿，轻轻地说：“龙女姊姊，‘甘霖’的最重要的原料之一，是我们这些小孩子。”

&esp;&esp;李秀丽瞳孔骤然一缩，环视一圈，果然，在寿阳百姓之中，根本看不到幼崽、孩童。

&esp;&esp;她一脚踩上三王子的头脸，厉声喝道：“说话！真还是假？！”

&esp;&esp;“别想撒谎，我有办法得知真假。如果有一句假话……”

&esp;&esp;她脚下稍微用力，三王子的头盖骨嘎吱嘎吱作响。

&esp;&esp;三王子知道她这个级别的修士，能一脚踩碎自己的头颅。根本不敢去赌，咽下口唾沫，小心道：“真……灵芝庵在各狄洲售卖许多秘药，其中数种是以人族尚未长成的婴孩为原料……我们合作破城，各取所需……”

&esp;&esp;灵芝庵与狄人狼狈为奸。灵芝庵要人族的孩童婴儿，狄国要周人无法反抗，更要混同人族之炁。

&esp;&esp;如果寿阳未曾城破，坚城悍民，纠结军阵，聚集人族之炁，狄人亦要苦战，绝不会让他们有大批搜刮攫取人族后裔的机会。

&esp;&esp;所以，灵芝庵以别地的孩童制成的“甘霖”，作诱饵，引诱一无所知的寿阳百姓完成祈祷，铺开洞天。

&esp;&esp;但当狄人与灵芝庵控制了寿阳后，却又收走了这里的孩子们。

&esp;&esp;而顶替了寿阳人的那些飞禽走兽，它们也需要人族婴孩、儿童所制的“甘霖”，让肉身朝着完全的人身继续“进化”。它们侍奉灵芝庵，对狄洲忠心耿耿。在献完城中所有的人族儿童后，还不断朝外搜罗幼童。

&esp;&esp;大法会，就是它们向灵芝庵献上搜罗的孩童，降下“甘霖”的特定时日。

&esp;&esp;得知真相，李秀丽半晌没说话。

&esp;&esp;三王子看到她的眼神，立刻求饶：“饶命！我、我知道狄国很多秘密，我很有用的，放过我……”

&esp;&esp;终于，在他求到第十遍的时候，少女轻飘飘地开口了：“好啊。我放过你。”

&esp;&esp;她一脚把他踢到了正哭成一片的寿阳百姓跟前，完全不管一脚踢断了他多少肋骨：“这东西，你们自己看着办。”

&esp;&esp;主导了寿阳之变的，除了灵芝庵，还有狄人，为首的就是狄国三王子。

&esp;&esp;在三王子落到寿阳百姓堆里时，原本温驯沉默绝望的大部分人，慢慢围了过来。

&esp;&esp;他们的眼神仍然带着绝望、麻木，却渐渐淹没了三王子。

&esp;&esp;除了惨叫声，李秀丽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身形了。

&esp;&esp;从人群的缝隙里，最多就是充斥视野的彩色“马赛克”。

&esp;&esp;李秀丽没有丝毫对他的怜悯，眉宇难开，为的却是这些绝望的凡人。

&esp;&esp;如果孙雪还在这里，不会想看到这些大周民众如今的模样。

&esp;&esp;但，而今，却有什么办法让寿阳百姓重新变回人类？